推杯换盏之下,这场接风洗尘宴也进入到了尾声。
只是一直令蔡文忠纳闷的是,为何聂战寅要拉着一个少年坐在身边,而且对其还极其客气。
再蔡文忠的观念里,一个少年子弟,在怎么也不可能让一个军事重镇的主军司马如此重视吧。
毕竟阶层观念固化严重,像豫州王府之中,这种金字塔顶尖的人物他们连见都没见过。更别说能认识一两个。
蔡文忠更不会想到,一贯养尊处优的世子殿下,会亲自来到先锋大营这种苦寒之地。
宴席散场,聂战寅屏退众人,连日来的舟车劳顿,今晚在先锋大营总算是能毫无后顾之忧的睡个安稳觉了。
能驻守两国边界的数万的兵卒,一大半以上都是久经沙场的悍卒。
主军司马的营帐在先锋大营的正中间,里三层外三层全是士兵把守,犹如铁桶一般滴水不漏,安全问题自不必说。
翌日,清晨的阳光,总是显得慵懒又明媚。军营晨练的士兵,高亢的五枪弄棒之声,令人想多睡会儿懒觉都不成。
没有枫林苑的丫鬟门伺候,赵子渊也能自己亲力亲为把自己梳洗打扮收拾好。
毕竟前世的自己连做早饭都不在话下。
只是没有了美艳养眼的丫鬟门在身边围绕,总感觉缺少了点什么。
习惯了一早起来就能听见雯晴的吵吵闹闹,欢喜打闹,寂寞的一个人总显得形单影只。
走出主军营帐,伸了个懒腰,便看到远处的聂战寅领着副将蔡文忠,在巡视整个先锋大营。
火头兵把早餐送进主军营帐,聂战寅没回来之前,赵子渊也不好先行食用。
在营帐内左看看右瞧瞧,最后站在了,挂在高处的一幅豫州地图边上,看的津津有味。
绘画技术虽然不怎么样,但是细致程度却分毫不差山川河流,具体路程,关隘卡口,兵力不妨都清晰标明,丝丝入扣。地图右下角写了是李永康绘制的。
也就是说,这副地图就是已故的前湘源镇主军司马所绘制,而且赵子渊现在所处的主军营帐就是,前湘源镇主军司马李永康生前的所住的营帐。
差点成为其孙女婿的赵子渊,不禁轻声感叹道:“也不知差点成为自己妻子的女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。”
前世子殿下与李永康也只有数面之缘,更别说慕子枫穿越之后,变成的世子殿下,根本就没见过李永康的面。
等了一个时辰,早饭都凉了。聂战寅才巡视完营地,看到纹丝未动的早饭,便开口道:“早饭都端过来了,你为何不先食用?”
赵子渊转过身来,解释道:“这早饭是专门为你准备的,我的那份只能算是个添头,哪有主人未上桌,客人先动筷的道理,更何况你还是我的长辈,等你更是理所应当的。”
听得赵子渊如此说,聂战寅露出了欣慰的笑容,道:“饭菜已冷,要不再让人给你做一份。”
吃凉的,对于聂战寅倒是没什么,他是怕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世子殿下,吃不惯军营伙食,再加上凉了更是不好下咽,才出言询问。
身处军营,以后三餐不定时,吃冷饭,亦或是饿肚子都是常有的事。
但赵子渊不知能不能断崖式的接受的了?
赵子渊挥挥手,轻描淡写道:“不必麻烦了,只是凉了而已,又不是不能吃。”
吃过早饭,赵子渊自己便收拾好了行囊,准备出发去最前线的前哨营。
少年负壮气,奋烈自有时。
“到底是何事,使得以前骄横跋扈的世子殿下,转变成如此喜人的地步。”
点拨好护送世子殿下去前哨营的老练悍卒,加上从王府所带的侍卫亲兵。
在赵子渊准备上马之前,聂战寅上前几步,来到其跟前,小声交待了一句。“前哨营有一位对世子殿下极为反感的人,你万不得已最好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,免得引来无妄之灾。”
神色古怪的主军司马,在转生走开之际,又道了一句。“好自为之吧。”
赵子渊本想再问个清楚明白,可见聂战寅已经转身走远,便只好踩蹬上马,出发。
聂战寅初入军营,什么事都需要交接梳理。
万事开头难,想要握住权力不从指缝溜走,就必须要有那个能力。
豫州王能给你这个职位,但是想要牢牢握在手中,还是需要靠自己。
前往前哨营的路上,越来越崎岖的小路,有时干脆就不算是道路的山间小径,必须要下马牵着才好前行。
途经一些破败的小村庄,有些房屋已经残破无人居住,有些则是年迈的老人,对于远离家乡求安宁,他们更习惯了这里的一草一木,即使危险来临,他们也没有动过远离故土的念头。
行走了一天的路程,人困马乏。再入夜之前,赶到了一个只有几户人家的小村子。
今晚只能在此借宿一宿。
先锋大营的士卒,跟这附近的百姓还算熟络,毕竟方圆百里好多村庄的青壮年,都入了先锋大营参军。
一群人来到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家里,耄耋老者呆呆地坐在门院前的小板凳上,眼神空洞的看着远方,目光不成改变,身体不成移动。
思绪可能根本就不在眼前,以往的一幕幕如走马灯似的在脑海中闪过,酸甜苦辣,心酸坎坷,花好月圆,美梦成真。
或许就连老者自己都不知道,脑海中的许多事到底是幻想还是真实发生过的,年纪大了脑中时常会产生错乱的感觉。
行动不便的身体,坐在小板凳上一坐就是一整天。
目之所及,皆是回忆,心之所想,皆是过往,眼之所看,皆是遗憾。
马匹拴在篱笆围成的院墙外,所有人都进去,想要讨一口水喝。
看到一群人来到自家门前,老者收回了脑中的思绪,颤颤巍巍的起身,迎上前去,面带慈祥的笑容,微微笑道:“你们又来了。”
和蔼的老者认识其中几个先锋大营的士卒,每次经过这里,士卒门就算不在此处逗留,也会过来打声招呼。
老者有人陪着自己说说话,自然高兴,即使是不熟悉的士卒经过这里,每次都会热情挽留。
自从老伴去世,这里就剩自己一个人。
过惯了一个人的生活,看到有人来,即使不陪着自己聊天,也想让他们多逗留一些时间。
只因人多,一个家才会显得有生气。